屯門牛梁兆華的牛角｜Pro Special
清早，在屯門新和里球場，梁兆華正在射三分球。他向前踏步，再後撤到三分線外，於空中投出一道優美弧線，球應聲入網。去年FIBA亞洲盃外圍賽有一幕，是梁兆華頂開防守的菲律賓球員，順勢後撤步投籃。哨聲響起，三分穿針入網。除了港隊籃球代表這個身份，梁兆華於2023年加入香港首支職業籃球隊——香港金牛籃球隊，與楊睿騏及許烜行成為首度進軍職業聯賽NBL的香港人。
從屯門新和里街場出發
訪問當天在新和里球場進行，這個球場亦是梁兆華籃球路的起點。球場鄰近兆華以前就讀的可藝中學，每日放學後，他經常會和師兄到此打籃球。後來發現自己有一點天份，漸漸就對籃球產生熱情，於是亦加入了校隊訓練。每次訓練完，他都會與隊友來這裡打三打三。「現在球場（新和里）好冷清啦，以前打波嘅人好多。」他憶述，以前一到晚上，就有好多人「跟隊」，不愁找不到人打波：「跟隊輸了就要等很久才可以再打，我想打波，就唔想輸。」久而久之，梁兆華學會靠自己技術身型，擊敗對手，打到球場關燈才走。
可能是在街場磨鍊出來的這種拼勁，令他在籃球路上堅持了十多年，籃球成為他難以丟下的「牛角」——大學時他便入選港隊青年軍，其後更近乎全職地打籃球：「在香港就算打甲組聯賽也沒有正式『收入』，只有交通津貼，當然不夠維生，很多人包括我都另有全職工作。我當時便開始教籃球。」
南華教練的「歐洲籃球」
兆華十七歲那年加入了南華籃球隊跟操，要與二十八歲的大人比賽，對著技術更出色，經驗更豐富的前輩，他「更唔想輸」，「畀佢地恰下(欺負)囉，但都有學到他們成功嘅地方。」他心有點不甘。但最令他震憾的是，南華的歐洲教練對於訓練每一個大小細節，都要求球員做到一絲不苟。「當時企零度位，我企高一格，或者上籃炒一球，佢就發火罵人。」「我哋唔會連續休息兩日。」他還記得，最初隊友踏入球場時，會互相打招呼，但操練太辛苦，辛苦到令人麻木。後來，每人見面都不開口說話，雙眼無神。
而他一邊工作一邊打波，有時早上練完一節，去教兩課，再回來練球。即使練習後累得只能坐著發呆，也從未令他想過放棄打籃球。
當勇捍見稱的「屯門牛」遇上「金牛」
2023年，梁兆華和南華合約完結，碰巧香港金牛成立，成為了他投身職業的機緣。
「我哋打街場時碰撞好激烈，會撞到嘴角流血。所以有人叫我地做『屯門牛』」他笑說。由街場一路到職業籃球，梁兆華這頭「屯門牛」，直言要打得更聰明。NBL球員每人平均身高都在兩米以上，所以他在三分投射方面下更大苦功。今季他無論是定點投射，或是運球後撤步三分，都比以往更準繩。
而金牛球隊儼如一支軍隊，紀律嚴明，訓練日程更密集、強度更高。香港金牛每位球員，不論衣食住行或訓練，都必須留在訓練基地完成。他點出與香港球隊之間差異：「喺香港練完波，大家都各自返自己屋企；金牛球員長時間相處，培養到更好默契。」他指，經歷過真正的職業球員生活，更明白高水平訓練是什麼一回事，希望在他往後教球時可以將這些經驗帶給香港的青少年球員。
「教波」更要「教人」
梁兆華投身職業後，仍會在球隊休季時擔任不同中學的籃球教練，但再不止是為了生計，而是在教球上找到了「使命感」：「我教籃球，唔單止教技術，係要教埋做人。」他表示若要訓斥自己任教的球員，原因不在於球技，而是態度，「現在嘅學生太soft，身心都不夠硬朗。」有球員因為嘴唇擦傷而想向他請假，他問：「你打球是用手和腳，嘴唇受傷有什麼影響？」那球員便又默默地繼續練球。他認為球員不能因為覺得自己比人出眾，便在練球時出現態度和紀律問題。「球場上的態度也是為人處世的態度，打球不能打一世，就算是職業球員，也要思考離開球場後如何面對社會。」
在香港打籃球，兆華已習慣思考各種現實問題，「運動員的狀態通常三十歲起就會出現斷崖式下滑，職業籃球員生涯難以長久，難免會想退役後嘅路。我會想繼續教練工作吧。」香港學生在學業和運動中掙扎，他也會建議他們學業優先：「我唔想學生淨係識打波。」但若是運動便要專心致志：「若要兼顧其他運動項目，那我會叫他不用來了。練波是要花精神時間。我以前幾乎由朝打到晚！」
Text：Jimmy、Nicole
Photo：Mr C、Nicole、Ah Lam
Design：Yvonne
原文刊於《運動版圖》2024年5月號
